殺人難不難？殺人，難不難？

對李元芳來說，開始，殺人，是一種強者的快感。畢竟只有經歷過沙場的人才能體會。而後來，殺人便單純地變成了一種任務。再後來，他已不忍。於是，他才會對著那兩個對著那兩個對那兩個黑衣聖使說，做個好人。但他手中的刀仍是無情的，穿過血肉的刀仍是堅毅的冰冷。

而對武則天來說，人，也可以被看做石頭。擋在路上的，可以的話，便當做墊腳石或踢開，不行的話，就劈碎好了！

而對李顯來說呢？

他從小便是怯懦的。縱然後來他會成為皇袍加身的帝王，他的眼中仍缺乏決絕果斷。

而現在他仍是怯懦地拿著長劍後退。對面的文清看到了他的恐懼，正一步一步拿著匕首逼近。

這個獵物也是軟弱且容易到手的。文清獰笑著想。

刀刃刺穿血肉的那一刻文清圓睜了眼。 幽蘭劍的劍柄，在李顯手中。 幽蘭劍的劍身，在文清體內。

這麽一個怯懦的人，也會使出這樣的殺招麽？

倒下的時候文清苦笑。

原來，結局果然如此。 原來，自己終究是這樣一個弱者，這麽個怯懦的人也能殺死自己。

只有那個女子會對自己毫不設防，可是自己親手殺了她。

向下倒去時他眼前出現了那個女子的身影。

那時青梅竹馬，她喜穿淡紫衣衫，與鵝黃柳綠的春風中盈盈笑著看他。

那時他去趕考，她沈默地送過一個又一個路口。原來離愁別恨到了深處，竟是無法說的。

那時他未娶，她已嫁。他布衣換了綠色官袍，她長發挽作高高發髻。他憤恨，她欲解釋，卻仍是無言。

而後來啊，她仍是那個把心撲在他身上的女子，而他在官場摸爬滾打，早已不是那年目光幹凈的少年。她可以將心完全托付，他卻還要小心衡量這顆心的價值。

包括這次，他想，這顆心，終究沒有自己的命重要。他想活下去，盡力讓自己活下去。

只是……

自己會倒下的結局如此輕易可見，為何要做如此無謂的掙紮？為何會殺了她？

若能和她相依死去，那麽……

眼前一片黑暗，再沒有那女子巧笑容顏。

劍身，仍在文清體內。劍柄，卻自李顯手中滑落。

他楞楞地站著。這是他親手殺的第一個人。原來，刀刃撕裂血肉，就是這樣的感覺。

他的眼中仍有迷茫與膽怯，但迷茫膽怯終究沒有占據他眸子的全部。

雪亮劍身自男子體內拔出。李顯轉身，腳步卻不如剛剛虛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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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將軍！”微暗晨光中，狄春驚喜地喊出了對面那人的名字。

“狄春。”李元芳的語氣是淡淡的放松，聽不出太多喜悅。“李將軍！”狄春踏前一步靠近那個身影：“老爺呢？你找到了麽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仍是淡漠的語氣，沒有繼續討論的意圖。哪怕是狄春這麽憨厚的人，也聽出了不對勁來。他也不是遲鈍的人，略一思索，已然明白。

“李將軍……小的，要到那邊去找老爺……”狄春擠出僵硬的笑，無奈中透著明了。“我先去了。”

李元芳沒有什麽表示，這般強忍著拒絕挽留已費了他極大力氣。

他看著那狄府管家一步步離開，突然出聲道：“我定會護大人周全。”

狄春回頭對李元芳一笑，目光澄澈，沒有怨懟沒有不甘：“我信李將軍。”他微笑：“我信。”

李元芳突然眼角濕潤。他想自己可能再看不到狄春的笑容了，也許再看不到這麽明凈的笑了。他不由想多看一會兒，卻又不能阻止狄春離去的步伐。

兩個身影就這樣慢慢拉長了距離。星月無聲，只能聽到腳踏上樹葉的悉索聲。而這微弱聲音也逐漸淡去，最終只有一片死寂的沈默。

死亡者：

男子四號：文清

殘餘人數：26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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